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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將司徒延卿自沉眠中喚醒的,是窗外隱隱透進的晨光。

  他本就是十分自制的人,官至一定位階後,更因上朝之故而養成了早起的習

慣,時辰一到便會自動醒轉,今日自也不例外……神智迷濛間,他習慣性地想支

起上身起身更衣,怎料雙臂卻酸軟得連一絲氣力也提不起,周身上下更是泛著一

股近乎散架的痠疼。過於反常的狀況讓他原先仍有些迷糊的腦袋瞬間清明,而旋

即給自個兒刻下的狀態駭了住。

  不同於平時略顯硬實的床榻,此刻自他身下傳來的,是某種溫暖而帶著幾分

彈性的觸感……耳畔傳來的規律心跳,再加上此刻正緊鎖著自身腰肢的力道,無

不昭示著此刻自己正讓自己當成床榻壓著的,是個活生生的人。

  而且,還是個男人。

  可讓他震驚的卻仍不僅於此──真正震懾了他的,是周身痠疼之外、自下身

傳來的強烈鈍痛……以及體內為某種硬物充滿著的違和感。

  意識到這究竟代表了什麼之時,向來以冷靜自詡的司徒延卿腦袋已是一片空

白。他掙扎著想撐起身子逃離這已完全失控的一切,可緊箍於腰際的、那明顯屬

於人的雙臂卻讓他連起身都無法。他努力挪騰身子想自這樣的禁錮中逃開,不想

卻刺激到了仍停留於體內的物事。一片慌亂中,司徒延卿只覺一股力道驟然頂向

深處,猝不及防下、本就酸軟的身子登時一陣酥麻,唇間一陣呻吟亦隨之流瀉:

  「嗚……!」

  音聲不大,可再加上先前的那一番「掙扎」,卻已足令下方的楚越同樣自沉

眠中醒轉……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昨夜他曾無數次憐惜地親吻著的清美

面容,再加上此刻仍包圍著自身慾望的緊緻溫軟,讓他情不自禁便加重了環抱著

對方的力道,過於親暱的呼喚亦隨之脫口:「卿卿……

  「楚…………

  他的一喚一如盼望地得著了回應,可同樣的兩個字,音調卻已不再是昨夜的

迷亂渴求,而是近乎咬牙而蘊藏了深深怒氣的……明顯帶著不善的語氣讓本還有

些沉浸在昨夜纏綿中的楚越愣了下,而旋即察覺了那張清美面容之上強忍著怒氣

的神情,以及正含怒瞪視著自己的深眸。

  入眼的一切讓楚越只覺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昨夜種種悉數浮現,造成那番纏

綿的緣由更是清晰……英偉面容登時一陣青一陣白,神情亦隨之轉為無措:

  「卿卿、我不是、昨晚──」

  「……放開我。」

  可面對他語無倫次的辯解,得到的,卻只是司徒延卿沉靜到近乎異常的三字

回應……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緊抱著對方,楚越連忙鬆開了手。得著解脫的司徒延

卿勉強撐著雙臂想要坐直身子,可彼此仍舊結合的狀態卻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變

得無比艱難。酥麻的腰肢和至背脊直竄而上的快感讓他才剛勉強撐起的身子不到

片刻便再次軟倒……說不清是屈辱還是什麼,見楚越猶自呆愣地望著自己,滿心

的慌張與無措讓他終於忍不住爆發,怒聲道: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從我……身子……

  最後的言詞未盡,音聲卻已是微顫。那份難得流露的無助讓楚越瞧得心頭一

疼,濃濃愧意亦隨之於心頭漫開。

  「對不起……

  原先的傻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懷愧疚與不捨的歉然。輕輕道了聲「失禮

」後,他撐坐起身──如此舉動自然引得司徒延卿一陣輕顫,卻仍咬牙忍下了到

喉的每一絲音聲──準備將懷中的人兒抱離,怎料外間卻於此時傳來一陣激烈的

撞門聲。過於突來的變化讓方才正忙著釐清狀況的兩人一時反應不及,便見著一

個人來勢洶洶地衝入了內室──

  「少允!你和語柔在這做──」

  來人質問的話音未完,便因瞧清了榻上情況而戛然休止。

  一身軍服的陌生男子、跨坐在他身上的司徒延卿,以及內室裡隱約飄散著的

淫靡氣息……稍有經驗的人都能從中猜出什麼,更別提兩人身上凌亂的衣衫以及

裸露於外的肌膚上清晰可見的印痕了。來人因而神色大變,瞪大了眼睛想找出理

當在裡頭的盧語柔,卻怎麼看也看不到女子的身影。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盧語柔的父親、司徒延卿的表舅盧餘。

  見著來人,司徒延卿哪還搞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原仍看得出幾絲怒

氣的面容瞬間轉為冰冷,沉眸冷冷睨向猶自呆愣著、卻似有些不由自主地癡望著

自己的盧餘:「出去。」

  脫口的音調同樣冰冷,卻帶著一種不容違抗的迫人氣勢……給他這麼一斥,

盧餘登時清醒過來,而旋即給那入眼的冰寒神色凍得通體發寒,連應聲都不及便

給嚇得匆匆奪門而去。

  礙事者離開了,內室之中的尷尬氣氛卻是不減反增。同樣由盧餘的那聲「語

柔」明白了什麼的楚越有些擔憂地望著神色沉冷的司徒延卿,微微張唇想說些什

麼,卻又不知如何啟口……足過了小半刻,才由司徒延卿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抱我起來。」

  脫口的音調淡淡,便好似恢復成了平日那個沉靜淡定的天之驕子、國之棟樑

一般……楚越心下因而微微發怵,卻仍是依言小心翼翼地將對方抱起、並將自個

兒仍舊停留在司徒延卿體內的分身退了出來。

  可儘管他已萬般小心,那因晨起而精神旺盛的物事還是在退出時引得懷中的

人兒一陣輕顫。如此反應讓楚越縱知不該、卻還是禁不住地給挑起了慾火,足費

了好大的工夫才得以將之壓抑下來。

  彼此結合處分開的瞬間,昨夜楚越遺留在對方身子裡的白濁體液也隨之滿溢

。自腿根流淌而過的黏膩讓司徒延卿又是一顫,卻還是深吸口氣強自按下了心頭

的異樣,讓楚越扶著自己在榻上一角靠坐下來。冰寒眸光隱現茫然怔怔地打量著

眼前的一切,而終是不忍卒睹地沉沉闔上了雙眸。

  他身上猶自穿著凌亂的官服,楚越身上也還套著已皺得不成樣的軍裝,足可

想見昨夜的情況有多麼突然。至於激烈的程度……他此刻幾如爛泥般的身子便足

以說明一切,更別提彼此身上都留著的印跡了。

  那不僅代表著昨夜的……癲狂,也同樣代表著自己曾給予的回應。

  ──也許,比起被楚越擁抱,更讓他在意的,是自己竟也曾回應對方的這個

事實。

  思及此,本就有些昏沉的腦袋更是開始隱隱作痛。他想抬手揉揉額角,卻連

這點力氣都不存分毫,更別提整理刻下狼狽的儀容準備上朝了……

  「不介意的話……幫你清理身子好嗎?」

  便在此際,就好似聽到了他的心聲般,楚越的聲音入耳,語調還帶著難以掩

飾的愧疚……司徒延卿睜開了眼,瞧不出一絲情緒的目光對向身前的英偉男子。

那神情間全無掩飾的自責與關切教他瞧得心頭一顫,而終在片刻沉吟後、輕輕頷

首應了過:「勞煩你了。」

  最初其實是想拒絕的,可一來他的身子的狀況容不得這般逞強;二來昨夜什

麼都做遍了,再矜持這些也沒什麼意義,是以他終究還是接受了對方的提議。

  見司徒延卿允諾,楚越微微鬆了口氣,心下的歉意卻仍沒有分毫削減。

  雖說事情是因對方中了春藥而起,可真正造成了這一切的卻是他的失控──

春藥雖然麻煩,卻並非沒有其他解決的方式。但他卻因見著司徒延卿情動的樣子

而失了理智地趁勢要了對方……這樣的發展,怎麼也構不上「情有可原」四字。

  更別提他還無視於司徒延卿的承受度接連要了對方三次,結果害得對方刻下

渾身癱軟、半點力氣也無了。

  一想到這點,才剛大概整理好儀容到外間準備毛巾和清水的楚越忍不住便是

一陣暗嘆……將門栓鎖上以免又有不速之客闖進後,他才端著先前備好的水盆回

到內室,將布巾沾濕開始替司徒延卿擦拭起身子。

  在藥性早已退去的此刻,掌下的肌膚已然恢復平時的白皙,卻也因而讓上頭

自己刻意印下的痕跡變得格外鮮明……曾緊緊環抱住自身頸項的雙臂、交纏於自

個兒腰間的雙足,以及那令他難以自拔的肩頸線條……手中的布巾每行過司徒延

卿身上的一個部位,相應的記憶便會隨之浮現於腦海。太過鮮明的一切讓他的動

作好幾次險些就此中斷,全靠著心頭的那份愧意與自制才不至於又犯下錯事。

  可即便楚越已竭力按捺,神情間隱現的掙扎卻仍分毫不差地給司徒延卿收入

了眼底。

  雖說昨夜發生的事已無可挽回,可在已恢復了平日理智的此刻,他是應當對

楚越眸中隱現的情慾感到厭惡才是。可或許是對方的竭力按捺、對方的珍視呵護

……以及更多他不願深想、更不願面對的理由,望著楚越眸中的交戰,司徒延卿

心下卻沒有絲毫的厭惡。有著的……只是打醒轉以來便隱隱於心頭騷動著的、過

於陌生的情緒。

  但此刻的他,卻沒有分辨的餘力和勇氣。

  清理身子的動作很快就完成了大半,可便是那剩下的一小半,讓楚越繼續擦

拭的動作有了幾分躊躇。好在司徒延卿早在允諾時便已有了準備,故心中雖仍難

免抗拒,卻還是雙唇輕啟、低聲道:「你動手吧……不礙事。」

  「嗯……失禮了。」

  聽他這麼說,楚越自也不好繼續猶疑下去,深吸口氣強迫自己保持理智後,

他輕輕扳開了司徒延卿雙足,將指探向了那直到方才都還容納著自己的處所。

  此刻,幽穴雖已閉合,卻因裡頭殘存著的體液而輕易地便容許了手指的侵入

……除了昨夜的第一回外,之後幾次楚越都是實實在在地釋放在對方體內,自然

免不了一番清理。他小心翼翼地以指將自個兒留在對方體內的體液挖出,再以沾

溼的毛巾輕輕拭淨……可即便已盡可能放緩動作避免造成對方的不適,楚越卻仍

能清楚感覺到自個兒每一次探入所挑起的、司徒延卿身子的震顫。薄薄緋色自白

皙的肌膚上漾開,深知這代表什麼的楚越禁不住心神又是一蕩,又費了好大的勁

兒才終於強撐著完成了最後的工作。

  清理完畢後,他依著司徒延卿的指示自一旁的衣箱中取出乾淨的中衣和外袍

替青年換上。只是他有些粗手粗腳,衣裳是幫人穿好了,卻有些零零落落地。好

在司徒延卿今日注定出不了門,自然沒什麼要緊。

  只是該清理的清理了、該穿的衣裳也穿好了,沒了事做的楚越反倒有些手足

無措,留著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只能怔怔地杵在床前看著神色沉靜如舊的司徒

延卿,好半晌才開口道:「昨夜的事……

  「忘了吧。」

  話音未完,便給對方淡淡的三個字堵了住。入耳的言詞讓楚越一時有些錯愕

,卻又同時矛盾地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是啊……除了忘了一切,他們還能有什麼選擇?事情的發生本就是個錯誤,

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將它當成從未發生過。

  可儘管明白這是最當然不過的作法,楚越卻仍有些難以接受──他知道自己

絕無可能忘懷的,也清楚經過昨晚的一切,他怕是再也無法用以往的態度來面對

司徒延卿……但不論再怎麼抗拒,這些,也終究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有資格的人,是司徒延卿。

  回想起昨夜聽對方喚出自個兒名字時、心頭那份難以言喻的喜悅,楚越心頭

微澀,卻終只能暫時將一切按捺了下、點頭應允道:「我明白了。」

  「如此,還請楚將軍回府吧。日後若有什麼風波……也希望楚將軍銘記今日

的承諾謹慎對應。」

  「……那麼、楚某就此別過了。」

  知道以對方的才智,對事情的善後必有解決之法,沒理由繼續留著的楚越自

也只好拱手別過。

  可儘管是該就此離去、再也不回頭的,可臨出內室前,楚越卻還是忍不住停

下腳步、一個旋身回眸望向了司徒延卿。

  「卿……司徒兄。」

  將險些脫口的暱稱換作了尋常的稱呼,他目光深深對向仍自靠坐榻上的青年

,沉聲道:「不論以往曾經發生過什麼……在我心底,司徒兄都是一名深深值得

欽佩的人物,過往如此,今後依然。」

  頓了頓,見司徒延卿沒有說什麼,他也只得輕輕一嘆,一聲「告辭」後轉身

離開了房間。

  聽著那足音漸遠,沉寂良久,司徒延卿緩緩向後癱靠上床榻,一聲幽幽嘆息

,亦隨之自唇間流瀉。

  他知道楚越會在臨走前留下那麼番話,是想說明昨夜並不是將自己當成女人

、或者說一個單純宣洩慾望的對象看待。他知道楚越所言確實是出於真心,但也

正因為如此,才讓他更加無從回應。

  ──儘管因為藥性的作用而失了神智,可昨晚的一切,卻仍深深烙印進了他

的記憶之中,而一旦回想,便如潮水般悉數湧上了心頭。

  昨晚的他說是失去神智,其實更像是失去了平日的理性與自制而全靠本能驅

使著……他其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正碰觸著自己的人是誰,可那時的他

卻全然忘卻了應當與否的問題,僅僅依憑著本能的欲求而動──而也正是依循本

能卻仍有了昨夜那般……纏綿的這一點,讓他即便已決意忘卻一切,心頭卻仍波

瀾難平。

  因為他害怕。

  他害怕昨夜的回應不光是起於肉體的需索,還有更多更多深埋於心底的因由

。這樣的可能性讓他儘管不願去想,卻又無法完全將之拋諸腦後……

  可現在,比起釐清心頭的疑惑……更重要的,卻是處理昨夜之事所將帶來的

種種麻煩。

  思及昨晚盧語柔的扭捏與今晨盧餘的闖入,司徒延卿眸中的迷惘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地,是足以教人瞧得發毛的森寒──

 

* * *

 

  那天之後,楚越就未曾再見過司徒延卿。

  最初的五天,司徒延卿稱病在家未曾上朝。可當司徒延卿銷假上朝後,他卻

因主動向皇帝請纓徹查兵部苛扣之事而開始四處奔走……有那日司徒延卿提供的

帳目指引方向,再加上身為樞密院大老的父親做後盾,事情自然不會有太大的風

浪。半個多月的調查後,兵部被清理出了一批人,先前給擱置的請款也順利被批

准,而他楚越更因出色的表現而得了褒獎,由副統領正式晉升成了統領。

  可功勳的背後,代表著的卻是這半個多月連與司徒延卿錯身而過的機會都不

曾存在的事實。即便心中惦念,可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由他人轉述的隻言片語中

了解對方的情況而已。

  便也在這半個多月中,懷城縣令盧餘一家因強奪民產及貪污公款等罪名下獄

,不到三天便給定了罪名判處流放西北;而司徒府也傳出了解聘一部分僕役的消

……知道這多半是出自司徒延卿的手筆,楚越心下稱快之餘卻也不禁暗暗盤算

起是否要讓盧家在流放的過程中直接「不幸身亡」──原因無他,盧家攀附權貴

的手段實在太過下作,連這等手段都會用上,難保他們不會以那日的把柄作為要

……既然如此,將可能的威脅儘早扼殺自然是最好的方式。以楚越在軍方的人

脈,除掉幾個被流放的犯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當他下定決心準備動手時

,卻意外得到了盧家人在途中意圖殺害負責押送的士兵脫逃,結果被當場擊斃的

消息。

  楚越雖不認為司徒延卿有能力將手伸到軍中,卻也不認為盧家人的死沒有任

何人為因素。只是他稍微追查了下卻沒有任何結果,最終也只得按下心底的好奇

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盧家人雖被滅了口,可正如司徒延卿那日曾提及的,一場風波,卻仍在

極短的時間內席捲了整個上京城……風波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眼下關係無比尷

尬的司徒延卿和楚越。

  京裡盛傳這兩位同輩中最傑出的年輕俊彥互有私情,而盧家人正是因為撞見

了兩人的「好事」才會給下獄滅口……儘管盧餘的罪證十分明確,可一心想看熱

鬧的人們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上京城的貴族和平民不會關心一個知縣的生死,

卻不可能不好奇司徒延卿和楚越這兩個風雲人物的八卦。也不曉得謠言究竟是從

那兒開始傳出來的,可繪聲繪影的描述加上前陣子司徒府大清洗的消息,卻讓這

波謠言很快便傳遍了上京。

  謠言大致可分為三個版本:一是司徒延卿勾引了楚越、二是楚越對司徒延卿

用強,至於第三個,則是結合了與司徒延卿有關的舊流言,聲稱楚越不過是個看

門的,真正與司徒延卿私會的,其實是他們大齊的皇帝陛下。

  無論如何,司徒延卿和楚越有私情的流言如今已傳遍大街小巷,成為人們茶

餘飯後最熱中的話題。儘管當事人其實已有近一個月未曾照過面,卻總能有「知

情人士」信誓旦旦地傳出二人在哪裡私會、或者又有什麼親密舉動的消息。楚越

甚至曾經被一個沒腦袋的手下問過事情的真假,而理所當然地拉著對方到演武場

好好「親近」了一番。

  這名手下確實因自己的不識時務而付出了代價,但他的同僚們的生活卻也沒

好到那兒去──他們的長官向來有一煩惱就想動武、然後邊打邊思考的習慣,而

動武的對象自然是可以靠著訓練之名好好「磨練」的部下了──楚越最近確實相

當煩惱,而結果自也就苦了屬下的親兵們了。

  至於讓楚越如此煩惱的原因,自然只有那麼一個。

  那就是司徒延卿。

  儘管他已依二人當初所約定地對所有關於二人的探問給予了否定的回答,卻

仍無法改變他心頭始終惦念著對方的事實──那晚的事或許是個錯誤,卻也同樣

是帶來了一個契機,一個讓他重新審視自己對司徒延卿看法的契機。

  他知道自己一直十分在意司徒延卿。這份在意源自於雙方的對立與對方的名

聲,卻很快便因對方的才華而真正轉移到了「司徒延卿」這個人上頭。從平日的

行止到在政事上的表現,以及彼此不時來上一次的交鋒……回想起來,儘管總是

有旁人在場,彼此碰面時,他卻總會習慣性地將目光停佇在那張沉靜淡定的面容

之上。他依舊會和司徒延卿針鋒相對,卻也會在對方遭人侮蔑時出言相幫。他一

直以為這一切全是出於對一個優秀敵手的欣賞與尊敬,可那晚的一切,卻徹底顛

覆了他這種想法。

  他確定自己沒有龍陽之好,也早過了美色當前便色令至昏的衝動年紀,怎麼

說都沒理由見著司徒延卿情動的模樣便失去理智化身禽獸才是──可事情不但發

生了,而且每每憶起那晚的一切,體內的慾火便失控地高漲起來、胸口亦給某種

莫名的情緒充塞著,讓他直想不顧一切地衝去找人。這樣異常的反應令楚越十分

不解,而終在逼得他的親兵們集體稱病後有了可能的答案。

  令他失控的緣由,是司徒延卿。

  因為是司徒延卿,所以沒有龍陽之好的他才會明知對方是個帶把的男人還起

了慾望、才會早過了衝動的年紀卻還在明知不該的情況下失去理智地要了對方,

甚至在情事間期盼著對方能喚出他的名,而在得償所願後心緒愈發激動難平。

  可儘管這個答案如此合理,他卻仍無法輕易接受──如果他真是因對象是司

徒延卿而失控,豈不就代表他對司徒延卿其實有著超乎尋常的情感?

  楚越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對那等禮教倫常也不是那麼上心。若他真如自己所

推測地對司徒延卿動了情,那麼只要仍有一絲得償所願的可能性存在,他都會儘

可能地展開攻勢追求對方……但也正因為如此,真正採取行動前,他必須先確定

自個兒的答案是否正確──

  於演武場上又一次將屬下好好「鍛鍊」了番後,楚越心下已暗暗有了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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