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懷中人心中千迴百轉的思緒,見阿德里安終於不再鬧彆扭地乖乖靠入了自己懷裡,瑟雷爾雖有些可惜於沒能繼續欣賞那雙眼眸,卻仍在對方的順從下心思稍霽,用一個簡單的治癒法術消除了少年白皙而骨肉勻亭的臂膀上那一道道刺目的指痕。
然後,像是想確認什麼一般地、將原先停留在少年頰側的掌轉而移至那如今再無一絲瑕疵的左臂,由肩臂交接處由上而下似揉似按地一路滑下,一寸一寸撫過了少年裸露在外的柔膩肌膚。
直至落上那輕輕撐在身側的皓腕,與精緻得猶如藝術品一般的指掌。
──阿德里安半癱在對方懷裡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他這身極易留印子的肌膚本就偏於敏感,如今給那隻熱燙而帶著幾分粗繭的掌恣意觸碰著,就算清楚瑟雷爾只是在確認他的手臂有沒有留下暗傷,仍不由給自肌膚相貼處傳來的溫暖與粗糲感挑起了陣陣酥麻……尤其男人掌心落下後,無巧不巧地便按在了他的手腕處、扣在了他的五指間,那種若有似無的曖昧意味更是如羽毛掃過心尖那般、一下一下撓得人心癢難耐。如果不是他正將頭顱埋在對方胸前,只怕單是頰上漫開的霞色與眉眼間氤氳的情慾便要露出端倪。
可他卻還偏偏不能逃開。
「怎麼了?手還疼麼?我弄痛你了?」
察覺他的異狀,不明究理的瑟雷爾有些擔憂的問;本已停留在少年手臂上的掌卻已不放心的重新上移,讓好不容易才捱過剛才那一陣的阿德里安禁不住又是一顫,忙搖了搖頭、難得急切地澄清道:
「沒事,就是……癢。所以別再……」
「你的皮膚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敏感。」
因少年的一個「癢」字回想起往昔抱著那個四歲孩童磨蹭親近的回憶,瑟雷爾胸腔微震低低笑了笑,於無意間縱了火的掌卻已從善如流地由對方手臂上移開,還不忘替少年放下了原給捲起的左袖……棉質襯衣柔軟的觸感讓給徒弟的低笑引得耳根發熱的阿德里安終得稍稍鬆下警戒,卻因那隻仍舊箍在腰間的臂膀與自個兒仍有些紊亂的心律而沒敢掙開對方的懷抱,只得掩飾地將比先前更軟了幾分的軀體更深地倚入對方懷中。
察覺懷中的重量陡然又加深了幾許,瑟雷爾喉間又是一陣低笑逸出,銀眸間卻已再見不著一絲先前的狠戾陰鷙,而是滿溢著足以讓人融化身心的柔情、心滿意足地承接著那名為信靠的倚賴交託。
對此刻幾乎已將整個人埋進他懷裡的少年。
——從昔日還不到他膝蓋高的小豆丁成長為如今已接近他肩頭的青蔥少年,阿德里安的身高在同齡人中雖不算矮,骨肉勻稱的體形卻仍偏於纖細……就如那細瘦的腰身,他只消一個攬臂就能鎖得再無空隙,也不知是血緣遺傳如此,又或是那心疾的影響?看著少年髮際衣領間露出的一截纖細脖頸,和那無論如何稱不上寬闊的肩背,瑟雷爾雖清楚今天才剛滿十四歲的少年仍未完全長開,卻仍不由升起了幾分擔憂。
儘管那種輕易就能以身將人牢牢包裹住的感覺,美好得遠超乎他預期。
「阿德里安。」
「嗯?」
「對不起。」
他低低嘆息道,「明明說過會找出能讓你得到健康的方法,可直到今天,將近十年過去了,你卻依然只能過這樣極盡忍耐的日子。」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這麼多年來,深受心疾所苦的阿德里安雖因長期服藥與隨身佩帶鍊墜而沒再像十年前那樣嚴重發作過,飲食作息上卻仍多有限制,許多上流社會常見的交際活動──如騎馬、打獵──一都只能敬而遠之。再加上金眸少年馳名帝都的「天資」和阿爾法德.法瑞恩公爵的一心栽培長子雷昂的事實,自然讓阿德里安這個名義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立場變得極為艱難。
當然,不同於那些個上流社會人士心懷惡意的揣測,雷昂無意奪取屬於弟弟的名位,也不是沒考慮過帶弟弟出去見見世面。只是阿德里安不喜歡也不認為自己需要這些;雷昂也不忍心讓弟弟被人指指點點。而這番縱容的結果,就是身為公爵府嫡子的阿德里安.法瑞恩直到十二歲入學前都不曾正式在人前出現過,且截至今日都未曾出席過任何社交場合。在此情況下,某些喜歡議論貴族隱私的好事者便給這位公爵府嫡子取了個綽號,稱他是「法瑞恩的金絲雀」──這個比喻顯然也跟少年的髮絲眸色和過份精緻的容貌有關──看似備受寵愛,卻只能仰仗飼養者的鼻息待在籠裡嬌養著,永遠觸不到那廣闊無垠的天空。
儘管那片天空,是瑟雷爾曾經暗暗發誓要給他的──不僅是以「伊萊.溫斯特」的身分。
可即便是已立於大陸巔峰的裴督之主,在十年的時間裡,也僅能尋來一些強化他體質的藥物,而沒能找到徹底根治的方法……雖說懷裡的少年從未對這樣的生活表露出半點不滿,可他卻仍忍不住心疼,對阿德里安的身體、也對這孩子在學校面臨的詆毀與詰難。
而瑟雷爾這份充斥著自責與懊惱的抑鬱,對徒弟無比熟悉的阿德里安又豈有錯過的道理?
後者雖給徒弟先前無心的撩撥舉動引得心慌難抑,可一來如今已平撫大半、二來他一向在乎瑟雷爾遠勝一切,自然不會放任對方繼續難過下去。當下雙臂一個使力將原先癱在男人懷中的上身支起,過分精緻的小臉微抬,將目光再次對向了男人看似平靜卻潛流暗湧的銀眸。
「對我來說,能夠像這樣活著、陪伴著你,就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
沒有喚出「伊萊」,是因為他這番話並不是對眼前馳名德拉夏爾的劍聖殼子說的,而是對裡頭那個傷痕累累的靈魂……這一刻,阿德里安甚至沒有刻意改變自己的語氣,而是就那樣原原本本的,將內心的情感連同想法一併表達了出來。
帶著令人信服的篤定,也帶著深刻入骨的在乎。
看著那雙專注而堅毅的金眸、聽著那彷彿蘊含著莫名力量的言詞,儘管眼前精緻的小臉上頭仍存著幾分未褪的稚氣、脫口的嗓音亦是仍未變聲的清亮,可這一刻,瑟雷爾卻莫名有種時光倒流之感,就好像他們現下所處的並不是一輛正朝公爵府馳行而去的馬車,而是法師塔內那個被晶石燈映照得無比溫暖的起居室;而他也還未鑄下大錯,還陪伴在師父身邊,享受著師父對他的縱容、疼寵與關愛……那種強烈的既視感讓瑟雷爾看著少年的目光因而有了瞬間的恍惚,可隨即因下方馬車輾過石礫的震顫陡然驚醒,而在深深看了眼眼前那張自己由小看到大的容貌後嘆息著吻了吻少年髮頂。
「謝謝你……阿德里安。」
男人脫口的嗓音微啞,雙臂卻已是一個使勁、將身前的少年重新箍入懷中……因為心底的撼動,也因為眼底已然薄薄泛起的淚光。
知道他不願自己看到這一面,也多半沒察覺到自己的身分,阿德里安一時也說不清心底到底是放鬆得多還是失落得多,但卻仍是順從著對方的動作,再一次靠入了緊實而寬闊的胸膛裡。
──即使仍執拗地抗拒著相認、掙扎著不願再重蹈覆轍,可他對這孩子超乎一切的珍視、關愛和在乎,也依舊不曾有所改變。
若真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也就只有因身分立場調換所改變的相處模式,與隨之轉換的應對態度了──就如同此刻那雙強勢地將他緊緊擁住的臂膀,和對方試圖為自己撐起什麼、卻半點不願自己看到他脆弱一面的堅持。
儘管在阿德里安看來,徒弟只是換了個方式撒嬌而已,卻也不得不承認面對這樣的瑟雷爾,除了有種重新認識對方的感覺以外,亦讓他本就未能了斷的情思越發泥足深陷。
可就算清楚離開兩清才是最能遠離誘惑的方式,面對這樣痛苦、這樣執拗、這樣尋求著浮木的瑟雷爾,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撒手……感覺著緊扣著腰間的力道,與縈繞於周身的氣息與溫暖,阿德里安無聲地笑了笑,掩在對方胸膛前的眸間幾分自嘲閃過,卻終究還是輕輕闔了上,任由彼此間圍繞著的這份寧和靜謐就此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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