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陳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撐過那場了然無趣的慶功宴的。
──儘管當時在悅的堅持下強自克制著拔足離開了草廬,可回程的路上,他
心底的猶豫掙扎卻始終不曾斷過……且不說他人連林子都沒出便好幾度有了折回
的念頭;就是進了城後,他也曾數度於大路中停下腳步,在理性與欲望間迷惘徬
徨──好不容易才得以同心上人兩情相悅、好不容易才得以觸碰、品嘗到那夢寐
以求的一切,卻因一個勞什子的慶功宴而不得不暫時離開,教他心下如何能平?
偏生他雖不怎麼將慶功宴的事兒放在心上,卻也無法真罔顧東方悅的期許不管不
顧地回到草廬去。也因此,連番掙扎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陳星終還是認命地回到
了鏢局,在眾人的鼓譟下接受了他應得的風光與簇擁。
當然,也少不了皮笑肉不笑的邵南成欲將他切成七八斷似的眼刀和挖苦的言
詞。
可面對這些,陳星以往便不曾在乎,眼下自然更不會放在心上……他的心甚
至都不在會場裡,就是給總鏢頭表揚敬酒時也是如牽線木偶般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連客套話都不曾好好說上一句。好在他木訥的性子本就是出了名的,眾人雖覺
他有些心神不屬,卻也沒怎麼在意;邵南成倒是有始有終地為此諷刺了他幾句。
只是見自己不論說了些什麼,聽著的陳星都還是那派魂遊太虛的樣子,那種一拳
打在空處的難受感讓陳氏鏢局的首席武師差點沒氣得吐血,而也終只得悻悻地掉
頭轉身、重換上一副笑臉轉而巴結在一旁慰勞下屬的總鏢頭去了。
至於陳星麼,坐在主桌上的他雖然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先行離席,可堂而皇
之地在那兒恍神還是沒問題的──除了幾杯非敬不可的酒外,陳星幾乎全將時間
用在了胡思亂想上頭。而這所思所想,自然不外乎先前同情人的那個約定,以及
當時自個兒沒敢多想,如今卻越發浮想聯翩的諸般言詞……
『可你若真耐不住……今晚,我會一直在此等你的。』
『所以不必為此擔憂,阿星……你需要煩惱的,只有該如何『完完全全地』
讓心中所願徹底為己所有而已。』
『除了持槍動武之外,你的這雙手果真還有著更多的潛力。』
一直以來,由於情人那一身被東方泓戲稱為「閨秀」的端莊嫻雅,陳星便覺
對方的話聽來有些歧義,卻也只當作是自己心思不正所以想得歪了,而從未考慮
過別的可能──直到今日。
直到……一時衝動地吻了悅的他,反過頭來給對方吻了個七葷八素為止。
回想起那香舌滑入口中撩撥挑弄著的靈巧,陳星周身不由一陣火熱,心下卻
已迥異地一陣糾結。
因為那過於高明的技巧背後所潛藏著的、長久以來一直刻意為他所忽視了的
可能。
想想也是……悅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溫潤如玉、相貌俊美、風儀絕佳的男
人,個人條件極好,身家背景亦頗為出色,單是未曾結親這點便已是相當不可思
議的事情了,又豈有全無那方面經驗的可能?就是他自個兒,剛入鏢局時也曾在
同屋的慫恿下去窯子瀉了好幾次火,只是後來因諸般因素而未再繼續而已……他
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比他好上千百倍的東方悅?便是不論那一身過於成熟的氣息
,悅光從外表瞧來也有二十六、七歲了。如此年紀、如此條件,有過那麼一、兩
個相好自然不是什麼太讓人奇怪的事兒。
只是理解歸理解,可一想到情人打從初見時便帶著的滄桑興許便與某個「相
好」有關,陳星心裡便忍不住一陣泛酸──他知道自個兒至今都沒能割捨的鍊墜
多半也埋藏著一段深刻入骨的過往,也知道東方悅從一開始便是全心全意地待他
……但人的嫉妒心本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對在意的事兒又容易患得患失,兩
相加成下,饒是他心底仍清楚迴響著東方悅那句再明確不過的表白,心底的那份
妒意卻是怎麼也……
隨著胸口交相竄燒著的妒火與慾火越漸蔓延,自飲自酌了老半天後,先前始
終沈默著的的陳星終忍不住猛地拍桌而起、木著張臉拔足便往大廳外奔了去……
突如其來的強烈反應讓同桌的其他武師們不由一陣錯愕,卻又在看到鄰桌有人同
樣匆匆而起、卻還沒出大廳便吐得稀哩嘩啦後,理所當然地將陳星的反應當作了
不勝酒力。
──沒有人知道,那足喝了兩壇灼酒的次席武師如今也不過是微微醺然,卻
因滿心的嫉妒與渴盼而再也耐不住等待、不管不顧地逃出了酒席。那分毫不見醉
意的腳步前進得飛快,不過小半刻便已出了城門穿入林中,帶著胸口幾欲滿溢的
情緒一頭栽進了官道旁林子裡去了。
眼下正當盛夏,人聲越稀、蟲聲越歡,那向來罕有他人至的林子自也不例外
;尤其今夜天邊僅只一抹彎月,便有點點星光相襯,在那重重枝葉遮蓋下亦起不
了太大的作用,自然讓那深林顯得格外漆黑……可陳星一介鏢局武師,膽子本就
不小,此處又是他已造訪過千百回的,又怎會有分毫畏懼?只要一想到悅便在前
頭等著,便是周遭此起彼落的蟲鳴教人聽得鬧心,最終也只是越發加深了心裡頭
的急切而已。
那種……即使早一刻也好、想盡快讓悅「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急切。
他不知道那種毫無理智的妒火究竟該如何排解,卻很清楚那更早竄起的慾火
該如何消磨……正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只要見著了悅、碰著了悅,興許、興許
……
興許心底這些個惱人的情緒,便會就此滌淨一空。
便如他每一回見著悅時那般。
──仔細想想,他之所以會打初見便對悅著迷至斯,有相當大的部分得歸功
於情人那一見便讓人覺得定心的氣質……沒有過去也沒有根的他,是在遇見悅、
識得悅,瞧著悅因他聽出諸般琴曲的意涵而歡欣雀躍後,才頭一次深刻感受到了
自身立足於世的價值。所以在陳星看來,不論他在外闖出了什麼成就、得到了再
高的表揚,亦終比不得悅溫柔而悅目的一笑……唯有在悅身邊,他才能感受到以
往從不可及的寧靜與安詳……就好像他生來便註定了當歸屬於此一般。
儘管他從未和東方悅提過這些,也從未試探過對方是否也有著相同的想法。
他只知道悅是他心中所願,即使世間對同性相戀之事多有輕看排拒,他也從
未因彼此同為男子而有過分毫猶疑……就連初次做了悅在他身下承歡纏綿的綺夢
之時,除了少許的罪惡感外,他心裡也更多是眷戀、遺憾與渴盼,而從未有過什
麼該與不該的迷惘。他與他,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樣順理成章、那麼樣理所當
然,就如同他「記起」了自己的武藝握上槍身的那一刻、那瞬息湧上心頭的血肉
相連之感一般,是早已牢牢鏤刻在骨子裡的。
──而今,距離他冀求多時的一切,也只剩下幾步路的距離了……便懷著滿
腔的熾熱與渴盼,陳星大步向前撥開草葉奮力前行,直到眼前乍然開闊、而那如
今已再熟悉不過的草廬,亦隨之映入了眼底。
距離他在情人的要求下暫別此地,也已是好幾個時辰過去了。此刻,草廬前
的琴案已空,案後端坐的人影亦已不在;可取而代之的,卻是草廬花窗內透出的
搖曳燈影,以及屋內隱約可見的動人身姿……那由燭火勾勒映照而出的優美線條
讓陳星幾乎是本能地憶起了情人蜂腰在懷的手感,體內灼燒多時的妒火和慾火至
此已是再難按捺。當下猛地提步近前推門進了草蘆,而在瞧見屋中笑意盈盈地候
著他的東方悅後,一個張臂使力將人緊緊擁入了懷中。
「悅、悅、悅……」
「怎麼了?」
由那連番急喚聽出情人心緒起伏劇烈得不大尋常,東方悅任由對方將自個兒
摟得死緊,脫口的音聲卻仍是分毫不顯勉強的寧和……「慶功宴應該還沒結束吧
?你提早離開,莫非是出了什麼事麼?」
「……我只是想見你而已。」
陳星喃喃道,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自己是吃了莫名奇妙的飛醋,心緒激蕩
下才會順從慾念驅使一路到了此處……而今,感受著軀體在懷的充實、聽著那滿
載關切的低柔嗓音,他胸口灼燒的妒火雖得稍熄,心頭卻已是一蕩,而終情不自
禁地一個側首將唇貼覆上青年耳廓,輕聲問道:
「悅……我能……完完全全地擁有你麼?」
之所以有此一問,自是因情人早前意有所指的話語而起……音聲流瀉間,他
撫抱著青年腰背的雙掌幾乎是上了癮似的不住來回摩挲、品味著那過於勾人的弧
線,甚或隱隱觸及了那圓潤緊實的臀丘……如此作為,不論東方悅當初是否有所
暗示,眼下都必然不會錯失陳星所詢的真正意涵。
──而這一問換來的,是自懷中青年唇間流瀉的、那單單聽著便足以讓他為
之骨酥身軟的悅耳輕笑。
「你不曉得我等著這句話已經等了多久,阿星……這麼多個日子裡,我之所
以想方設法地在這裡守著,就只是為了被你所有。」
「悅──」
「知道麼?如果幾個時辰前你便理解了我那『完完全全』四字的意涵,就算
你想去慶功宴,我也是無論如何不會放你離開的……阿星……」
伴隨著這麼句讓聽著的陳星瞬間慾火焚身的低語,東方悅雙掌覆上情人臂膀
示意他鬆開自己,比平時更來得幽沉少許的眸子卻已暗示般地將目光投向了屏風
後的床榻……瞧著如此,陳星心頭一顫,終是耐不住誘惑地鬆開了雙臂、依著情
人的暗示將其勾攬到了床榻之側──怎料才方欲使力將人放倒,卻給東方悅先一
步握著雙肩按坐上了榻邊。
「悅?」
意料外的發展雖讓陳星有些困惑,可對情人的信任卻讓他根本升不起任何防
備或不安……但見青年微微一笑,一整衣襬萬般優雅地在他身前跪了下,而後素
手輕抬,先是無比俐落地探前鬆了他衣帶,再是從容自若地將那早已精神勃發的
物事由陳星褲頭裡掏了出……過於突來的變化讓坐在床邊的陳星根本來不及反應
,便已見得那張精緻端雅的容顏一個俯首、竟是就那般張唇將他的陽物含了住!
「悅、悅!」
只這一下,原先還僅是困惑的呼喚登即轉為了驚喊,「怎、怎麼……別這般
……我怎能讓你……嗚、別……悅!」
沒想到溫潤如玉的情人一上場竟就來了這麼招名聞遐邇的「何處玉人教吹簫
」,平日沒少聽鏢局同僚談論起這些的陳星面色大紅便欲抬掌相阻,卻勸阻的言
詞未盡,便因那畫圈般沿鈴口向上纏繞的香舌而化作了難以壓抑的低吟和急喘,
腰間更已是失了氣力般地一陣酥軟……如此反應讓瞧著的東方悅眸底幾絲笑意浮
現,而旋即更進一步地將那越漸脹大的男根吞含入口,紅唇時緊時鬆地來回吞吐
含吮、一方靈舌更是勾轉挑劃不休,輕輕巧巧地便讓陳星再無了任何抗拒的心思
和餘裕──
「悅、悅……好舒服……這般……」
承受著情人以口相承接的服侍,陳星只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快感一波接一
波竄上腰脊,不僅遠遠勝過以往那些個索然無味的尋歡經歷,比起他平時賴以「
自愉」的綺夢亦要舒爽上了千百倍之多──不說別的,單是看著那雙紅唇緊緊貼
覆著自個兒賁張的男根、看著平日禮儀端正、嫻靜優雅的情人這般取悅著自個兒
,便已足讓他硬得發疼了,更何況眼下還配上了這般過於高明的舔吮愛撫,卻教
他如何堅持得住?隨著那唇舌撩撥的力度逐步加深,周身慾火灼燒間,那連綿襲
至的愉悅浪潮終於堆湧至頂。饒是陳星已下意識使勁匆匆推開那張似與情慾無緣
的面龐,卻終還是慢上了一線──下一刻,他腦中一白、渾身劇顫,濃稠的欲望
濁流激射而出,卻是就那般直直噴上了東方悅那唇畔猶沾染的一縷銀絲的俊美容
顏……
「悅……悅!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解放完的陳星本還沉浸在高潮過後的餘韻之中,卻不想方稍緩過氣定睛凝神
,便見著了情人被自個兒的元精所汙的容顏,到口的話語自也成了連番的道歉與
辯解。
只是他雖心下滿懷愧疚、慌慌忙忙地抬袖便想拭去情人面上的髒汙,下身卻
仍不爭氣地因那過於情色的畫面而再次硬了起……東方悅頭顱本就還貼在他腿間
,又豈有可能忽略掉如此變化?當下不由一陣莞爾,而在以舌輕舔去唇上沾著的
一絲白濁後、從容靜穩一如先前的容顏輕抬,向著陳星揚唇笑問道:
「怎麼,還想要我再來一次麼?還是……」
「且、且住,先讓我幫你擦擦臉……」
見東方悅似乎不怎麼在意他方才的失態,陳星稍稍鬆了口氣,卻仍是耐不住
羞窘地匆忙抬手、以袖輕輕擦拭起了情人面上沾著的汙漬……那於尷尬之外同樣
滿載著憐惜的神態讓東方悅瞧得眸光一柔,遂未再針對此事多說什麼,只是輕輕
闔上了那雙沉靜卻深邃的眸子,由著陳星小心翼翼地替他拭淨了面龐。
可他理所當然地這麼一閉眼,卻讓低頭望著他的陳星心下止不住地又是一陣
亂跳。
東方悅本就生得一張精緻如畫、便以「麗」字形容亦不為過的容顏,之所以
能讓人一眼瞧出是男子、而且還是個極具魅力的成年男子,不過是因著有那雙沉
著定靜卻隱帶滄桑的眸子和一身成熟穩重的氣息相襯之故……可他現下將眼一閉
,某種或者稱得上威儀的氣度登即少了大半,而讓那張容顏顯得是越發嫻雅恬靜
、端正清美。儘管整個人瞧來仍是分毫不顯陰柔,可和「美男子」相比,倒是用
「美人」形容更來得合適了。
而這樣的氣質轉變,眼下正近距離望著他的陳星自是感受得最為強烈──單
這麼瞧著,又有誰想像得到眼前比大家閨秀還閨秀的青年竟會做出那樣大膽的事
兒?只是將情人的面龐擦拭乾淨後,看著眼前青年闔眸仰首、彷若任君採擷的姿
態,回想起早前那無比情色的一幕,本就欲念未退的陳星哪還按捺得住?終是情
動地以掌捧覆上情人後腦、一個傾前深深吻住了對方。
──許是先前那招「何處玉人教吹簫」的緣故,東方悅唇間猶帶著幾分腥澀
的氣息,卻反倒讓吻著的陳星更覺心癢難耐,忍不住仿效起日間那香舌滑入自個
兒口中嬉戲的舉措,欲圖以舌撬開情人齒關入內一探……察覺了他的心思,東方
悅也不抗拒,只是柔順地張開雙唇將他迎入、同時雙掌撩開陳星鬆解的前襟就此
滑入了他的衣中……待到那意欲攻城掠池的舌與被「肆虐」的那方香軟交纏不休
之時,陳星上身衣衫已是大敞,而那方總給他貼著藏戴著的鍊墜,亦就此再無遮
掩地顯露了出。
可陳星卻已無暇在意這些。
東方悅雖張唇張得乾脆、迎他迎得柔順,可那方靈舌卻顯然沒有放水的打算
──陳星才剛意氣風發地侵奪肆虐沒多久,那柔柔纏捲而上的舌便已輕而易舉地
緩下了他的攻勢,而旋即挑勾牽引、緩慢但確實地一步步奪回了陣地……尤其那
動作不僅不帶有分毫侵略性,反倒還像是因著陳星的挑逗而起的被動迎合,以至
於陳星一時疏忽了防備,卻到「戰場」一路給推移到自個兒口中後,才悚然驚覺
到了事態的危急。
──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本專注在深吻上的他驀然感覺到胸前一涼……意
識到是東方悅趁他忙著「爭奪地盤」時脫了他的衣裳,心中有所不忿的陳星遂不
甘示弱地扯落青年衣帶、動手解起了那一身輕柔寬鬆的袍子……不過片刻,在吻
上大感挫敗的他已然在解衣上扳回了一城──至少自覺是──而終得再無隔閡地
以掌貼覆上情人無瑕若凝脂般的肌膚。
儘管日間便已有幸碰過一回,可眼下得以這般感受著那柔滑猶勝絲緞的膚觸
,卻是讓本就情慾高漲的陳星心神更是一蕩,原先竭力死守的防線立時有了缺口
──便趁此機,似乎早有預料的東方悅當即加緊攻勢大舉壓上,舌間勾捲纏繞、
唇齒淺吮輕研,那彷彿早已知曉他全部弱點的撩撥讓陳星一時兵敗如山倒,而終
再度重演了日間的一幕、徹底淪陷在了青年高超的吻技下。
──甚至還猶有過之。
白天的時候,他雖給東方悅吻得骨酥身軟,卻也僅此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嚴
重的「後果」……可眼下他人就坐在床邊,後頭便是已鋪好褥子的床榻,這一骨
酥身軟、氣力全消,結果便是給有意為之的東方悅直起上身順勢放倒在了床榻之
上,而他卻因給那不住侵攻掠奪的唇舌吻得一陣昏沉而沒能反抗……若非他後來
一口氣沒換過來險些窒息,只怕這吻還不曉得會延續到什麼時候。
只是這吻停是停了,可當驟得解放的陳星幾個急喘後終得稍稍緩過氣來時,
早已是整個人躺平在榻上,雙肩為那雙無瑕的掌扣制著、不知何時已然光裸的下
身亦給東方悅困鎖在那雙長腿之間的時候了……如此景況下,饒是上方敞露的那
片胸膛美得叫人屏息,陳星也已無了關注的餘暇。詢問的目光對上情人面龐便欲
將眼下的態勢加以釐清,卻不想映入眼底的,竟是東方悅面上半點不符合當前氣
氛的怔忡。
而那雙瞧出了神的明眸目光所聚之處,卻正是陳星自個兒同樣已然敞露於空
氣中的胸口。
意識到情人瞧著的必是他從不離身的那條鍊墜,儘管心底早已將那個「月」
當成了過去的事兒、也已有了為眼前的「悅」拋棄過去的覺悟,陳星心下卻仍是
一股濃濃罪惡感湧生──不論他心底已有了何種打算,眼下仍戴著鍊墜卻是不爭
的事實……尤其二人相識之初,猶未察覺到自身情感的他也曾同東方悅提過鍊墜
的事兒和與之相關的猜測。兩相對照下,不就顯得他仍對那個「月」舊情難捨麼
?又教眼前的悅如何做想?
只是他雖情知狀況不好、亦有萬千話語欲向東方悅表白,可那不善言辭的毛
病卻極惱人地在此時發作到了極致,竟是讓他連半點寬慰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眼見上方的情人容色複雜,雙眸更已隱隱罩上了幾分霧氣,陳星心下一慌,終是
狠一咬牙、抬手握上鍊墜便欲使勁將之由頸上扯下──
但卻在得以如願前,被原先扣於他右肩的無瑕左掌擋了下。
「別。」
以掌輕覆上情人握著鍊墜的右手,東方悅輕搖了搖頭,神情間的交雜之色雖
猶未完全褪去,音聲卻是全無勉強的平靜……「戴著就好,不必取下。」
「但──」
「你愛我嗎,阿星?」
「……嗯。」
雖覺將這話說得如此直白有些羞人,可見情人問得如此鄭重,眼下又是如此
情況,陳星自仍是紅著臉乾脆地點頭應了下。「對不起,我……」
「沒事的。」
見他猶自難以釋懷,東方悅輕輕一笑,包覆著他右掌的左手卻已是微一使力
示意他鬆開掌心,而旋即牽引著將那隻手帶到了自個兒的頸邊……掌下醉人的膚
觸與脈動讓陳星微微一顫,原帶著歉疚的眼眸亦不可免地染上了幾分熾熱之色。
「悅……」
「這才對……比起沒有生命的鍊墜,你眼下真正該關注、該感受的,是活生
生的我才對……阿星,你想要我嗎?」
「想。」
脫口的應承沒有停頓、沒有猶豫,落於情人頸項的掌更已像是想證實自個兒
所言般輕輕下移,卻是順著那頸際優美的線條推開鬆敞的衣襟、讓那原仍給包覆
住的光潤肩頭就此展現……與那緊實瑩美的胸膛連作一片的美景讓陳星一時瞧得
癡了,不由失神般地喃喃低喚道:
「悅、悅……我真能……完完全全地擁有你麼?這樣的我,真能……」
「不是說過了麼?」
明白自個兒的目的已經達到,東方悅單膝滑入他腿間不著痕跡地將他雙足稍
稍頂開,含笑的容顏卻已向前埋進他頸間、以唇輕輕吮上了他耳垂……「這世上
能讓我動心的……能讓這樣的我動心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只有你一人
而已,阿星……」
伴隨著這耳鬢廝磨、卻似又帶著分宣示意味的呢喃,東方悅雙唇自情人頸側
而下,或是以唇齒含吮嚙咬,或是以舌尖挑劃勾旋……先是喉結、再是鎖骨,即
便換了「戰場」,那曾幾度逼得陳星丟兵卸甲的唇舌仍是不減其威力。不過小半
刻功夫,隨著頸間胸前點點紅痕綻開,年輕鏢師本已緩下的吐息已然再次急促了
起來,面上更已是一抹交染著驚疑的紅霞蔓延了開──
他雖沒有過和男人的經驗,可眼下悅壓著他、碰著他的方式,卻怎麼都不像
是要讓他……佔有的樣子。且不說悅下身衣衫仍然齊整,自個兒卻是光裸的,單
是那溫柔卻強勢地扣著自個兒的態勢,便已足說明一切……雖說他如今也正碰觸
著悅光裸的肌膚,也能縱情感受那細緻滑膩的膚觸與軀體肌理柔韌的線條,可不
論陳星再怎麼迷醉,也不會自高到以為自個兒只會來回撫摸的「技巧」能夠與情
人的相媲美……在此情況下,他要真想讓事情按著自己的意思進行,少不得便得
動用武力了。但如此一來,就算事情順利成了,卻也難免有勝之不武之嫌;且若
因此惹得悅動怒,可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他在那心下糾結不休的當兒,上頭的東方悅卻是連半刻也不曾閒著,唇
舌舔吮嚙咬的愛撫未歇,雙掌便已沿情人腰臀而下、卻是一把勾握上陳星結實的
大腿將之抬往兩側分了開……這下意圖已是再明顯不過,而讓隱忍多時的陳星終
忍不住使勁推了推他肩頭,強自冷靜著問道:
「悅,你不是說你之所以想方設法地在這裡守著,就只是為了被我所有麼?
既然如此,又為何──」
「我這麼做,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被你所有麼?」
聞言,東方悅抬起頭顱溫柔一笑,眉眼間俱是一貫的沉靜嫻雅──「只要你
能將我『吞下』、讓我成為你身子的一部分……不就是完完全全地擁有我了麼?
不論是身……還是心……」
──那一刻,陳星覺得自個兒頭一次明白了所謂五雷轟頂究竟是什麼樣的滋
味。
倒不是說他沒聽過比這更庸俗下流的話,只是悅如此容色、如此風姿、如此
儀態,卻說出了這麼番與其良好教養背道而馳的粗俗言辭,所言又是徹底顛覆了
陳星心中所想──偏生他還找不出可供反駁的點──自是給驚得可以了。
但他在那兒震驚得沒完,卻不代表東方悅也會大發善心地等他心緒平復後才
繼續接下來的事兒……眼見陳星獃然之下空門大敞,東方悅已又復俯首,卻是一
個張唇輕輕含吮上情人胸前已然挺立的暗蕊,仍停留於對方腿根處的雙掌亦是毫
不客氣地來回搓揉肆虐了起來……過於溫柔也過於技巧的愛撫讓原先猶在緊繃之
中的陳星不由放鬆了身子,低頭望著情人髮旋的眸中卻已是一片掙扎。
──他,究竟是該秉持著初衷尋隙翻盤,還是就這般……半推半就地由著悅
讓自己「吞掉他」?
眼下動手或許還來得及,可聽說男人與男人間得用那處辦事,且一個不小心
就可能血流成河……他調情的技巧手段什麼的都不似悅好,又是個粗手粗腳的武
夫,若真因此而傷了悅,又該如何是好?要知道,悅可不似他這般身子硬朗、皮
粗肉厚啊!那身滑膩的肌膚總覺得輕輕一擰便會紅上好半天似的,又教他如何捨
得……
思及此,饒是陳星對這般「屈居人下」的姿勢仍有些彆扭,卻仍是逼自己莫
再多想,放寬心來好生享受起了東方悅的每一個親吻和愛撫。
──那是如同悅每一回看著他的目光般,充滿著憐愛、珍視與溫柔的碰觸。
就說那雙正反覆留連於自個兒大腿間的、柔軟度與靈活度俱佳的掌好了……
陳星先前本也以為這不過是單純的調情手法,可如今靜下心來細細體會後,才發
覺一切其實並不如他想得那般簡單──情人每一個搓揉推按的動作俱是順著他大
腿的筋絡而下,不僅因而在他體內挑起了陣陣熱度和酥麻,更讓他原先因連日操
練而僵硬的肌肉得以一點一點地放鬆下來……也不知那雙手是否有著什麼不尋常
的力量,明明悅所碰觸的地方仍只限於他的兩條大腿,那股子舒泰感卻仍沿著筋
絡往四面八方擴散了開,而讓陳星一時只覺整個人暖洋洋、輕飄飄,舒服得有若
置身雲端,不由開口問道:
「悅……你這……嗚嗯……原來是推拿的手法麼?」
「一半一半吧。」
聽得情人一問間交錯的難耐低吟,東方悅含笑輕聲答了過,雙掌卻已由外而
裡、逐步逼近了情人下身已然高聳的陽物所在……「這個方法對舒緩疲勞十分有
效,卻有一個明顯的缺點。」
「嗯?什麼……嗯……缺點?」
「它催情的效果,跟舒緩疲勞的效果一樣好。」
「……嗚。」
「所以這套手法再好,也只能用在極親近的人身上、極親近的場合……」
「像是床笫之間?」
「嗯。」
東方悅微微頷首,唇畔溫柔的笑意始終不曾斂去,卻旋又重新埋入了陳星的
胸膛間……眼見那靈巧的紅舌彷彿上了癮般於自個兒兩側乳首來回纏捲舔吮不休
,那種濡濕而酥麻的感覺讓受著的陳星禁不住連番顫慄,不由又問道:
「那……這般舔著我乳首,又是……?」
「只是我喜歡而已。」
而得著的,是青年音聲不急不徐、卻讓聽著的陳星忍不住再次紅了臉的一番
回答。若非見情人的神色專注,只怕他還真會將此當成了調笑之言。
──雖說,也不能肯定悅沒有那個意思便是。
只是陳星雖已解放了一回,可方才先是因悅臉上沾著自個兒物事的情色模樣
而重新積聚了熱度,眼下又得著這雙管齊下的連番撩撥,不僅氣息越漸急促、周
身理應皮厚的肌膚也變得無比敏感……尤其下身給悅雙掌揉按肆虐處,雖知那是
推拿的手法,可見悅這般碰來碰去,雙手卻始終與自個兒要害相差毫釐,體內慾
火早已高漲的陳星因而一陣焦躁,忍不住一把擒住了青年皓腕將之引向自個兒陽
物,艱聲道:
「悅、別再這般──我、已經……」
「嗯……對不住。」
這才意識到自個兒前戲足得過火了些,東方悅苦笑著道了歉,眸間卻已閃過
了幾絲罕見的懊惱:「看來我真是生疏了不少,竟連節奏如何都把握不住……」
說著,也不等因又發現了他不同面貌而無比驚喜的陳星加以回應,東方悅並
未抽回給扣著的手,只是就勢探出了仍空著的右掌、越過情人頂上自床頭的小閣
裡摸出了一個樣式十分精巧的小藥罐,而後仗著他的那份柔軟和靈活單手打開藥
罐以指挖了坨膏藥……陳星只覺一股清香霎時於床帷間逸散,卻還沒來得及多問
上幾句,下身隱密處便已是一股涼意伴隨著某種異物侵入感漫開──
「嗚……」
「抱歉,阿星。」
伴隨著一聲溫柔但堅定的低語落下,東方悅已是一指滑探入情人體內,仍給
對方擒握著停留在其陽物邊上的左掌卻已順著柱身一路下行、像是想幫著陳星轉
移心思般地輕輕愛撫起了根部的囊袋。
「悅……這、這般感覺……好生……」
那根深埋入體內的指雖讓陳星感覺有些異樣,可畢竟已放鬆了身子、又有藥
膏的潤滑,自然不覺得如何難受,反倒還因那搔刮探索的動作而起了幾分難言的
麻癢……尤其下身給長指侵入的當兒,情人那同樣靈活的左掌亦正溫柔地搓揉、
把玩著他的子孫袋。那僅比直接碰觸陽物稍遜一籌的刺激讓他幾乎是不由自主地
繃緊雙足捲起了腳趾,仍扣著情人皓腕的掌亦忍不住一陣收緊……
「好舒服……給你的手、這般碰著……」
「喔……?那麼,是哪一邊比較舒服呢?前面……還是後面?」
「自、自然是前……嗚嗯!」
只是陳星自認理所當然的回答未完,體內卻已是一股極陌生亦極強烈的快感
猛地竄上,讓他情不自禁地洩出了一聲驚吟不說,周身更是如遭電擊般地驚跳而
起──可還沒等他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情人深埋於自個兒體內的指便已相準
那處般地連番使力按壓搔刮,再加上身前始終未斷的愛撫,而讓陳星甚至連片刻
喘息都沒能獲得,便在那前所未有的狂烈情潮中徹底沒了頂──
「哈啊……悅、別再……裡頭、嗚……!」
「不行……我想著這一日已經好久了,若不趁此時好生看著你情動的樣子,
又如何能甘心?」
聽似從容的口吻,聲調卻已帶上了幾分少有的執拗與強硬……即便凝望著情
人的目光仍舊帶著那樣深刻的溫柔與情意,籠罩於東方悅眸間的,卻已是一抹迥
異於平時沉靜的狂熱……
「莫要強忍著,阿星……」
似安撫亦似暗示的低語間,青年已復往情人體內添了一指,同時加重力道更
進一步刺激起了那極致敏感的一點……過於強烈的歡愉讓陳星一時幾乎難以禁受
,不僅前端已濕、腰身顫晃難休,包裹著情人長指的內壁更是本能地不住收絞,
卻反倒讓那二指的撩撥更形鮮明、襲身的快感越發加劇……如此前後夾攻下,本
就已瀕至高潮的他又聽得了東方悅的那番呢喃私語,卻哪還克制得住?只覺一股
濤天慾浪轟然席捲,讓他終是再難按捺地二度登上了峰頂──
「嗚嗯……悅……嗚!」
隨著一聲因情動而顯得過於高亢的呼喚流瀉,一抹猶顯濃稠的白濁濺染上陳
星急遽顫動的下腹,容納著青年二指的內壁亦是一陣緊縮……直到小半刻後,高
潮漸去、餘韻襲來的陳星乍然癱軟了身子,東方悅才抽出了先前給緊緊絞住的長
指與一直給對方握著的左腕、雙手抱握起情人大腿使之勾纏上自個兒腰際……而
後,一個抬掌解開下衫掏出了自身已按捺壓抑許久的慾望、對準眼前微微張闔的
祕穴扶著柱身便是一個挺腰,卻是就此長驅直入、讓陳星已完全放鬆的身子就此
將他盡數「吞」了進去。
「悅?怎……嗚、太……」
雖說那樣強烈的高潮過後,這樣的侵入並沒有給身子帶來任何的痛感,可內
裡乍然給那份量遠勝二指的物事侵入,那種下身給擴張充滿的異樣感卻是怎麼也
沒能忽略的……尤其陳星方才始終沒機會一窺情人的那話兒,眼下卻一上場便是
如此「切身」的體會,自然難免震懾於那股子奇異的脹滿感──
「好大……悅、呼、你竟已……硬得這般……厲害了?」
「忍得……久了,自也是……難免……」
儘管方才一直是一派游刃餘裕的樣子,可真正進到情人體內後,那緊緊吸附
、包裹著的軟熱卻仍讓東方悅一時亂了氣息,唇畔的笑意亦添了幾分出於壓抑的
勉強……可饒是如此,許是願望終於得遂的緣故,那與陳星筆直相對的眼眸卻是
閃爍著以往從未有過的明亮光彩,而讓瞧著的人不由一陣目眩,忍不住抬掌撫上
那張一瞬間顯得無比耀眼的面龐,陶醉地喃喃道:
「悅、悅……你真美……」
「在我眼裡,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聞言,東方悅含笑回了句,眉眼間的歡欣半點不曾掩飾,更已情動地就著彼
此結合的態勢傾前吻了吻陳星額角……只是他這一動,埋在情人體內的碩大自也
不免改了角度,而讓禁受著的陳星不由周身一顫、一陣悶哼:
「嗚、悅……別……亂動……」
「對不住,阿星……這個要求,我無論如何無法答應……」
東方悅輕聲道,原僅留連於情人額際的雙唇卻已漸次下移,愛憐地順序一一
巡過情人五官……「眼下你既已『擁有』我,那便該換我來……完完全全地擁有
你了……」
如此一句罷,已強忍得太久太久的青年終是再難按捺,雙掌撫握上情人腰際
、挺動腰臀便即展開了律動──
「嗚嗯……不、太……」
饒是事前已設想過可能的情況,可當頭一遭「走後門」的陳星終於親身體會
到給人索要侵攻的滋味時,那直入臟腑的衝擊仍是教他禁不住逸出幾聲略帶難受
的喘吟──只是隨著那熱楔一次次擦劃過內裡、那碩大一趟趟頂刺上先前曾一度
逼著他癲狂的敏感,不過片刻功夫,那喘吟間的難受便已褪盡,取而代之的,卻
是越漸加深的愉悅……
「嗯……悅、悅……」
「好些了麼?阿星?我還能再……嗚、更重些麼?」
「嗯、嗯……再重些、嗯、我肯定……受得住的……」
頓了頓,見情人面上仍帶著幾絲強自維持著壓抑與清明,陳星心頭一疼,忍
不住張臂抱擁住上方緊繃著的身子,道:
「所以,你也……嗯、莫再這般……克制了……」
「阿星……」
聽著此言,東方悅眸中幾分交雜一閃而逝,卻終還是敗給了眼前人愛憐的目
光、和那緊緊收攬著背脊的力道……但見那端雅面容之上苦撐多時理智就此迸碎
,下一刻,原先尚算和穩的進攻已然化作狂風暴雨,挾莫可匹敵之勢朝禁受著的
陳星侵略襲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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